来到白下路,钻进复兴巷,任你再仔细恐怕还是会错过。

毫不起眼的门头,大小不及旁边店面的一半。走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过。蓝底招牌被遮挡了大半。一副试图认真营业,仍旧漫不经心的样子。

热闹得毫无章法的绿植肆意生长,叽叽喳喳的鸟儿顶着蓝天白云。

无形中似乎有一道任意门,穿过去便是另一个宇宙。

宇宙里,是老蔡的面和饭。

「巷子里的野生食堂」

最初来吃饭的,大多是海院伯利兹的上班族。年轻白领的午餐,既要吃饱,也想吃好。恰逢老蔡离开待了十几年的四川酒家,急于找到下一个营生。

一拍即合,老蔡的面和饭,诞生了。

再后来,医院的护士、环北市场的小老板们,到了饭点也闻讯赶来。加上慕名而来打卡的人们,每天中午的队伍从店里头一直延伸到院子外。

不知不觉,老蔡的店成了这一片的野生食堂。

每天上午十点开始营业,只做中午一餐。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免费的米饭和例汤见底,意味着收工时间到。

七张桌子,一间小店。在这里,洗菜、配菜、掌勺、上菜全是老蔡一人。

“要说辛苦,也只是辛苦而已。但我是自由的。”老蔡说。

老蔡去过埃及。年,他让不少阿拉伯人第一次吃到地道的中餐。后来,他转战新加坡当起了西厨。回国后,离开做了十几年的四川酒家,自己开了这间小店。

自由,是他的终生浪漫。

从各个国家收集的钱币装裱,挡住了原本贴在墙上的菜品。

若是读懂这个细节,你会明白,开店挣钱不是老蔡的最终目的。游历四方才是。

另一面墙上,直接挂满了老蔡从各个地方拍回来的照片。

胡夫金字塔、梅里雪山、布达拉宫、云南梯田……那些去过的山川湖海,不仅定格在照片里,封锁在记忆里,更丰富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想象。

六月的栀子花香,温柔了正午的空气。

老蔡对生活的经营,一蔬一饭,一花一草,自有逻辑。

「好好吃饭,天天向上」

在南京,要想吃正宗的川味小炒,来老蔡的面和饭不会错。

妥乐花椒鱼、鱼香肉丝、回锅肉、爆炒猪肝……随便点上一个都好吃。工作日的中午,乘着空空的肚子而来,轻轻松松干上两大碗饭。

干饭人的灵魂,在下饭菜里得到完整。

不瞒你说,这道每桌必点的鱼香涨蛋,我都吃完两天了还在回味。

热油起锅,倒入蛋液。看着鸡蛋慢慢涨发蓬松的过程,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两面金黄,够松够软,是一盘优秀涨蛋的基本素养。

浇头是小糖醋口的,混上葱、蒜、姜和郫县豆瓣酱。肉末混着蛋香,一口下去,甜咸酸辣全都有了。

鱼香汁与鸡蛋碰撞,烟火气里自有氤氲的快乐。

食肉主义的干饭人,点上一盘回锅肉,就能好好吃饭。香润、粗暴、明艳,回锅肉的诱惑从不迂回,总是简单直接地刺激你的味蕾。

红椒的色泽,青椒的辣度,洋葱的香气。配料恰到好处,缺一不可。

五花肉切得很薄,肥瘦各半,每一片都连着金黄的猪皮。大口吃肉时,能感到全身舒展。

格子间里的上班族,还没到饭点便想着老蔡这一口回锅肉。吃到嘴里的轻快、饱满,口腹之欲被简简单单的川味填满。

回锅肉拯救不开心!沉浸式吃肉,也能给打工人短暂的自由。

在老蔡这儿,吃饭最好用勺。每一口菜都就着米饭下肚。

减肥什么的暂时抛到脑后,此刻只有碳水能消解疲惫。

院子里的小黑板,不定时会有新的菜式。点的人多了,再加以改良,便成了固定菜。

看不透名字的随便小炒,就是这么来的。医院的护士们想吃蔬菜,老蔡灵机一动,将包菜、胡萝卜、笋丝、青椒、豆干等食材混到一起,没想到还真炒出了一道特色菜。

若真要定义老蔡的小店,像回家吃饭一样,大概是最好的诠释。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每一口都像是在说要“好好吃饭”。

「老蔡自有生活哲学」

我们来得晚,开吃时店里正巧客人不多。老蔡路过餐厅,随口问:“味道如何阿?”那样子,和家里掌勺的长辈一模一样。

“生活里不只是赚钱阿,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老蔡说。包括每周日的店休,都是他对生活的坚持。

要论平凡生活烟火味,得和厨师聊。54岁的老蔡,有自己的生活哲学。

二三十岁时,总以为人生漫长。待中年时光都走了大半,才惊觉时间的脚步早就加快了。如今,“高质量的生活”成了老蔡的原则。

“七月份又要关门了。”老蔡随口说起来。下一步的计划,是自驾去新疆。

和我们聊完天,老蔡悠悠地走入院子。一日一度给鸟儿洗澡的时间到了。

不止囿于厨房与爱,也心系山河湖海。吃完老蔡的面和饭,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

摄影/周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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