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主人公佳欣是世界银行集团气候变化局的一名顾问她曾在中美洲国家伯利兹进行古玛雅毁灭与气候变化的考古环境研究在瑞士日内瓦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实习在大自然保护协会为中国海洋案例库收集编写海洋治理案例她也曾在英国法国意大利捷克土耳其访问BBC、CNN和梵蒂冈教皇广播办公室等机构在尼泊尔和洛杉矶从事教学工作……如果我们把佳欣的实践和实习位置在世界地图上标注出来，就是下面这幅图景：▲佳欣实践和实习过的地方地图/图源：网络她来自中国重庆，在每一个紫色之星亮起的地方，影响和改变着世界。

既然喜欢就要立刻去做

“听起来可能有点草率，但我从高中开始就确定自己想读环境相关的专业。”佳欣回忆着自己为何选择环境专业。在高中时，佳欣是理科生，但她发现自己对历史和政治这类文科学科也极有兴趣。如何将二者相结合呢？老师给出了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环境专业。彼时对环境专业毫不了解的佳欣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的专业和工作去向等信息，“那时候看到有联合国环境署这么一个地方，我就想我以后也要去。”——七年之后，佳欣成为了一名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环境事务实习生。在瑞士日内瓦工作的四个月当中，她管理了绿色发展知识平台资源库，筹办了国际专家工作会。抱着只有试一试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合不合适的态度，在得到老师点拨和搜集了相关信息的基础上，佳欣于高二的暑假参加了布朗大学针对高中生的环境领导营，随后来到美国加州的优胜美地国家公园进行了为期十天的野外生活和学习。每天背着50磅（≈22kg）的行李长途跋涉，连续十天没有洗头洗澡，夜晚躺在睡袋中望着璀璨星空的佳欣默默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这么累呢？”但是另一个声音更无法忽视：“我喜欢，我觉得很有趣。”于是在申请美国大学的时候，佳欣申请的全部是环境相关的专业。▲YosemiteNationalPark美国优胜美地国家公园，以其四季各具特色的壮美景观久负盛名/图源：网络位于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中的中国学生并不少，但佳欣仍然成为了自己所在的环境研究学专业四年里的唯一一名中国学生。大一下学期，佳欣选择参加环境专业提供的海岛实践项目——在学校位于Catalina岛上的科研基地进行为期一学期的封闭式生活。“我们专业很多同学是想大二大三再来，他们觉得大一应该用来熟悉校园、适应大学生活。但我就属于所有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都想接触的那种人，有机会就想抓住。”Catalina虽然是一个旅游业和基础设施成熟的岛屿，但这仅限于其主岛，佳欣所在的基地位置较偏，往返最近的小超市需要徒步6km。佳欣在这里学习科研潜水，与老师和同学一起在水域中完成量度和观测任务。有一次作业结束后，佳欣由于力气不足，没有和同学们一起爬上甲板，当她正打算独自游回岸边时，一条鲨鱼出现在了身下的水中——“那瞬间是无法言说的崩溃……但还好它属于性情比较温和的那类鲨鱼，跟着我游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但还是让我一段时间内都有心理阴影哈哈哈。”——现在佳欣已经是国际潜水教练协会NAUI认证科研潜水员。▲在Catalina岛进行科研潜水尽管Catalina岛的自然景观和科研经历给初入大学的佳欣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她清醒地对自己的兴趣点进行了进一步的剖析：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潜心在纯粹的大自然里，她更喜欢融入了人类元素的课题。比如，自然和人类的连接点是什么？自然和人类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的？于是回到学校后，佳欣于大二开始修读传媒二专，希望以此作为更加了解人类社会运作方式的切入口。这样抓住一切机会、不断自我反思的经历在佳欣身上并不是个例。年，佳欣准备进入杜克大学攻读环境管理硕士。飞机刚刚降落到美国达勒姆，她就刷到了一条学校提供的联合国气候大会的相关项目，由于其费用全包的福利和录取名额极少的限制，录取难度可想而知。“正好因为时差，我睡不好觉，就干脆熬了个通宵把申请材料写好交上去了。”——佳欣由此成为年第23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3杜克大学的十二位学生代表之一。▲佳欣参加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聊到这里，我感叹出声：“你好像总是对什么感兴趣，马上就会去做，而不是犹豫半天，考虑未来是否能派上用场等等这些问题。”佳欣马上说：“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好像确实有这个特质哈哈哈。我学乐器也是这样的，因为很喜欢一首二胡曲，就找了老师把二胡学了。”除此之外，佳欣因为喜欢KPOP，已经掌握了基础韩语；因为高中喜欢德国文化，考虑过要去德国留学，也因此具备了基础德语的语言能力。“对什么感兴趣，就去做好了。不要想事情到后面能做什么，现在能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佳欣这样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Catalina岛的那个项目后来就不开了，想大二大三再去的同学都去不了了啊。我还是很幸运的，赶上了末班车~”这便是她的“Catalina精神”：不犹豫的当下，不止息地探索。

总有一些契机把或大或小的努力联系起来

虽然在申专业和找工作方面没有经过太多的纠结，但佳欣在环境领域的发展，也是在迷茫中摸索和选择的结果。最迷茫的一段时期是她从Catalina岛归校，加入传媒课程作为与环境学并行修读的专业之后。一方面，佳欣认为自己就读的环境专业有其局限性。环境专业需要对很多学科都有了解，地理、生物、化学、数学、国际关系、政治等，都是佳欣要学习的课程，但每个领域一两节课的容量完全不能让人有深入的了解，更不要说成为专家。同时，佳欣了解到非美国籍的身份在找工作时的劣势：“一些NGO明确说只要美国人。”另一方面，佳欣也在传媒领域取得了学习和实践上的收获，确认了自己对这一专业的热情。考虑到以上因素，当佳欣即将转换两个专业的主次顺序——将环境学放到次位而主修传媒的时候，佳欣与其父母展开了一次讨论。当时她父亲给出的建议是：“你都已经去那个岛待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苦了，你学的又很专业，就继续下去吧。”“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佳欣说完这个理由，自己都忍俊不禁——但这背后，是她基于对自己和对两个专业的了解上的深思熟虑。一方面，环境专业中涉及法律和国际关系的课程都让她看到了自己对宏观政策的兴趣；另一方面，比起对实践甚或天赋有要求的传媒领域，她更希望在环境专业中深造。现在来看，环境和传媒专业的主次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佳欣在这两个领域的学习和实践都呈现出了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的态势，且二者经常相互结合，成为支持佳欣尽情翱翔的双翼——在环境专业方面，年至年，佳欣成为大自然保护协会的实习生；年暑期，她来到位于北京的生态环境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工作；年至年，佳欣在位于美国达勒姆市的尼古拉斯环境政策研究所担任研究助理。在这些岗位上，她运用在环境专业所学的数据分析和环境评估知识收集编写环境治理案例、助力国家政策评估项目。▲在日内瓦联合国环境署实习传媒实践方面，佳欣在瑞士日内瓦的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实习期间，除了上文中所说的对平台知识资源库的贡献外，她还参与了媒体和市场的相关工作。“很多NGO喜欢找有传媒背景的实习生，因为短短几个月的实习期中，实习生很难完整地参与一个项目，而传媒方面的技能是可以派上很大用场的。”即便在杜克大学读研期间专攻环境经济政策，佳欣仍然尽自己本科在传媒专业的所学，努力将二者结合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她在杜克大学环境学院传媒办公室工作，负责社交媒体运营和产出系列宣传视频。▲在本科期间参加欧洲的传媒项目，访问梵蒂冈教皇的广播办公室“人都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不要怕自己一开始只是一个志愿者，或者只能在一个大的会议里当一个观察者。你以前的积累把你送到了现在的位置，这个位置也会帮助你前往下一个更好的地方。”佳欣的经历让人想到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他提到了一个概念叫做“ConnectingtheDots”，即我们必须相信我们生命中经历的每一个点都是互相关联的，相信“因”与“果”之间的关系会给人以信心去跟从自己的意愿。乔布斯退学后，可以不必去上正规的课程，他在里德学院的书法课上了解了有衬线体和无衬线体之间的区别、懂得了如何把握词间距——他当时万万不会想到，十年后，他和团队将这些理念都融入了他们设计的第一台苹果电脑，这成为了第一台使用艺术字的电脑。▲图源：bilibili佳欣对这个概念有深刻的体会：“是的，connectingthedots，有很多经历不在长期计划中，但就成为了人生履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佳欣坦白说，金融、计算机等领域中有很多已经是无数前辈实践过的路可以稳稳当当地走下去。但是自己的环境专业本身就比较冷门，“很多人可以参考前辈的经验，但我从念书开始，也只能根据自己当下的想法，自己去摸索。”除了与环境和传媒相关的经历，佳欣还在实践中发掘了自己对传播知识的热爱。大一时，她前往尼泊尔志愿教书；大二时，她在伯利兹做气候考古工作期间，项目组要求他们跟当地的生活有连接，于是她进行了三天的全科教学：“那时我真的明白了，求知是跨越语言障碍的事情，我能感受到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后来连续两个暑假，佳欣都回到故乡重庆，在高中生峰会上教授环境课程。一些高中生对佳欣的环境专业和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一个学生单独和佳欣说要将环境相关的学科当做自己的申报专业。说到这儿，佳欣带笑的语气中透露出点无奈：“希望他们现在不要恨我啊。”▲本科期间连续两学期在合作小学做志愿教师，讲授地理课和公共演讲课

环境领域局内人的满足与清醒

▲佳欣在世界银行工作当下，研究生毕业一年的佳欣正在世界银行集团的气候变化局担任顾问，她的主要工作是为世行各部门借贷项目提供在项目中融入气候变化适应与缓解设计的技术支持。受到疫情的影响，世行正在筹备和派发各种援助项目，三月以来，佳欣的工作量变得更大。从学生时代学习环境专业到走入社会后从事环境相关的工作，这一领域已经深深改变了佳欣看待很多问题的视角，而在这些复杂的关系与难解的问题当中，佳欣尤其强调“人”这个概念。“环境问题是人造成的，环境问题影响的也是人，这就是一个人类相关的问题。”佳欣说自己的这个想法受到了很久之前看到的学者丁仲礼的一番话很深的影响：“地球不需要被拯救，因为它经历过比现在更热更冷更极端的时候。需要被拯救的是人类自己。”那么，怎么拯救人类自己呢？佳欣认为，认识环境问题，除了土地、森林、水、大气等等这些具体的层面，还应看到宏观政策的力量和重要性。环境不是靠微观可以解决的问题，要从国家政策、国际协作的层面入手。此外，佳欣提到当下指导很多项目落地的方针是气候减缓与气候适应相结合的模式。气候减缓即通过使用可再生能源、提高能效、林业管理等领域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而气候适应则需要通过更长期的规划和发展政策来使国家具备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比如更频繁的极端降雨，高温干旱等灾害。“环境问题可能不像是疫情会突然爆发，但却是会在未来一点一点积累的过程。世界银行现在的气候方案也在注重帮助发展中国家进行气候适应。”环境，这是一个大部分人都有所耳闻但实际并无更多了解的领域，人们似乎觉得学习这一专业、从事这样工作的人秉承着某种道义、肩负着某种责任。于是我自然而然地问起佳欣：“你会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价值？”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有价值，倒也不如说我很能给自己找一些价值和存在感。”▲在伯利兹进行洞穴考察佳欣曾经在一个中美清洁技术产业合作B2B会议中担任技术翻译。虽然是一份很小的工作，但却是她第一次在美国接触到一大批清洁技术领域的中国企业。因为涉及的具体技术专业词汇颇多，即使对方有懂英语的成员，却也时常反应不过来，而当她将洽谈双方提及的术语翻译得当后，看到双方恍然会意的表情，她突然发现“能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跨文化的背景，来促进这样的国际环境合作，让我觉得好像找到了自己坚持这条冷门的学习环境与传播之路的价值。”在世界银行，一个月经手佳欣的待评估项目平均可达三四十个，她的工作是为它们提供从立法、农业、环境、能源等等方面融入气候相关设计的技术支持。“年世行的气候相关投资总额超过了亿美元，项目组会跟自己探讨相关的改进方案。虽然我不是项目的拥有者和参与者，但是从自己的专业领域给这么大的项目提出建议，当然可以感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但是，一直在自我探索的佳欣显然不会止步于工作价值带来的满足感，在世行仅一年的工作就让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局限：一方面，环境问题各个分支如水污染、大气治理等方面的专家在世行有很多，自己却并没有真正参与过任何一个项目从规划到落地的过程；另一方面，在多边银行工作，她也了解到将金融投资与环境气候结合的机遇，而自己的金融知识却还不足。“所以最近下班时间都在上金融课。环境可以涉及的领域实在太广，总会有用的。”这个瞬间，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尽管并不知道前路是怎样，还是满怀憧憬地踏上Catalina渡轮的十八岁姑娘。-END-作者：Venus，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中南屋调研写作fellow

预告时间到！！

7月11日（就是后天啦～）

小南邀请到本文主人公佳欣

来为大家举办一场社群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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